现在面对的问题其实比关税大战本身还麻烦

我想把目前的关税大战理解为对等贸易对自由贸易的一次挑战。现在的问题就是,对等贸易能够终止自由贸易吗?

建立在三个基本原则上的全球化国际经济秩序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形成的是一种全球化的国际经济秩序。

我理解,支撑这个全球化经济秩序的核心原则有三个,一个是分工的原则,一个是比较优势的原则,一个是自由贸易的原则。

分工的原则: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通过一枚别针的生产的例子生动地说明了分工能够创造的奇迹:生产一根别针需要截丝、打磨、弯曲等18个环节,在传统手工作坊里,18个环节由一个人完成,一个熟练的老工匠,一天最多能做20枚别针。而把18个环节分成18道工序,分别由18个人负责,每个人每天能做出多少枚别针呢?4800枚!生产率比原来提升了240倍。

比较优势的原则:比较优势理论是大卫•李嘉图提出来的。我们知道,不同国家自然禀赋不一样,发展的水平不一样,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如果发挥自己某一方面的优势,仍然可以在国际分工体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果将不同国家的比较优势组合起来,生产的效率就会大大提高,就会带来经济繁荣。

自由贸易的原则。而使得这种比较优势能得以实现的,就是自由贸易。因为只有贸易才能将分工形成的结果重新组装成一体。自由贸易原则包括,各个国家和地区通过减少或消除贸易壁垒,促进商品和服务的自由流动,以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和经济效率的提高。

可以说,在这样的一种国际经济秩序中,产业链是分拆的。我查了下有关资料,在1980年、1990年这段时间,国际贸易的总量当中,大约有70%左右是成品的贸易,也就是说是在一个国家内是把这个东西完整地做出来了,然后通过国际贸易来进行交换。但是到了2010年的时候,在整个世界的总贸易额当中,产成品只占到40%,60%都是中间品、是零部件、是原材料。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国际分工深化的程度,从另一个角度说,也就是全球化进展的程度。也正是在这样的一种基于比较优势的国际经济秩序中,整个世界经济经历了几十年的繁荣与发展。

而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或者说他想建立的新的国际经济秩序,就是对这种全球化国际经济秩序底层逻辑的一次颠覆。

以对等为原则重建国际贸易秩序?

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按照其官方的说法,叫作对等关税。

按照我们普通人的理解,这里的对等应该是指关税税率的对等或对称性。也就是,你征我10%的关税,我也征你10%的关税。但特朗普的对等不是这个意思。特朗普的对等是指,我买你多少东西你也得买我多少东西,这是对等的基础。如果我买你的多你买我的少,差额的部分即逆差,按特朗普的理解就是你挣了我的钱,就得用关税的方式拿回来,至少是部分地拿回来。

所以,特朗普对等关税的计算公式就是:

对等关税税率

美国对某贸易伙伴的逆差额美国进口总额

当计算结果小于10%时,按10%征收。简单粗暴,易于计算。

也许我们可以有理由相信,这实际上也是特朗普心目中国际经济新秩序的核心。在这个核心中,有两个词是特别值得注意的。一个是公平贸易,在特朗普那里,讲的都是公平贸易而不是自由贸易。两者的含义是非常不一样的;另一个词,是对等reciprocal,reciprocal这个词我们很多时候都是一厢情愿地翻译或理解为互惠,但其实不是的,在特朗普那里就是对等的意思。

而无论是公平贸易还是对等关税,体现的都是一个最基本的理念:我买你多少东西你也得买我多少东西。这样我们也就可以理解,所谓双方零关税的设想是特朗普绝不会接受的。

特朗普的对等原则是对原有国际贸易秩序的根本性颠覆。

一直有这样一种看法,认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主要是针对中国的,是为了把中国从自由国际贸易秩序中剔除出去,至少是为了打压中国。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意思可能有,但这不是特朗普的根本目的,特朗普不是想通过打压中国来维护自由贸易的原则,而是认为这些原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是美国不能接受的。他想要的是改变规则本身。

或者就像有人说的那样,他是拆庙的。因为他认为,那套自由贸易的规则从根本上就是对美国不利的。对等贸易的实质是经济上的孤立主义。

对等贸易能够终止自由贸易吗?

实行了几十年的自由贸易秩序之所以受到挑战,肯定是这套秩序本身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最简单地说,不平衡日益严重,甚至超过能够容忍的限度。

自由贸易的受益者主要是两个。

一个是具有产能优势的国家。过去是英国、美国和日本,现在是中国。说得极端一点,如果按照自由贸易原则,实行零关税,世界上许多国家的制造业就会消失。而按照对等贸易原则,你再有优势也没用,反正你卖多少就得买多少。

另一个受益者就是跨国公司。在自由贸易的条件下,跨国公司可以在每个环节上在全世界寻找最具竞争⼒的合作者,从⽽提高资源的最优配置。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华尔街是最赞成自由贸易的,那些最大的跨国公司,比如苹果、特斯拉是最赞成自由贸易的。而那些被抛甩在全球化过程之外的人,则日益沦为社会的底层。

当然,全球化和自由贸易遭遇的最现实的挑战,是这当中的带头大哥不干了。因为仔细算算账,入不敷出。

但问题是,对等贸易就是出路吗?

前面说,经济的全球化和自由贸易是建立在分工和比较优势原则基础上的,这是过去几十年整个世界经济繁荣与发展的基础。而从更现实的角度说,现在的世界经济已经是通过分工高度拆分的。我们可以看下面这组数据:

在1980年、1990年这段时间,国际贸易的总量当中,大约有70%左右是成品的贸易,也就是说在一个国家内是把这个东西完全做出来了,然后通过国际贸易来进行交换。但是到了2010年的时候,在整个世界的总贸易额当中,产成品只占到40%,60%都是中间品、是零部件、是原材料。

从中可以看出,以国家为单位的产业链不完整到什么程度。这就是产业链供应链的全球化。

可以说,现在的问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得多、严重得多。这次关税大战的爆发,最基本的背景有两个,一个直接的背景是美国精英层深深的焦虑感。美国国务卿卢比奥的那句话也许大家还记得吧:美国输了,我们输了,我们勇敢承认吧。二是更深层的背景,就是原来那种全球化的国际经济秩序确实是维持不下去,而且作为这当中最有影响的美国也不想继续玩下去了。

所以,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还真不仅仅是关税大战的问题,还真不仅仅是谁输谁赢的问题,而是过去的那种自由贸易的模式走不下去了,新的模式在哪里都不知道。所谓对等贸易原则没有任何像样的理论可以支撑,顶多是拆解原有模式时想当然的一种应急之策,不可能成为国际经济秩序的真正基础。

路在哪里?现在,连点理论上的思路都看不见。(网络转载)

AI提醒我们“何为人类”

每一次技术的突破也是照见人类社会的契机。我想比起“AI代替人类”,或许我们也可以得出一个相反的结论,恰是AI的存在提醒着我们“何为人类”。

当看到人形机器人在花团锦簇的春晚舞台上扭秧歌时,我忍不住幻想,如果有一天机器真的凌驾于“智人”之上,这一刻一定是个充满隐喻的时刻:无论穿着大花棉袄摇手绢的机器人看起来多么乖顺,其黢黑冷峻的机械身体都仿佛在昭示——将智能机器视作可被完全驯服的工具,这显然是人类的天真。

最近,在AI令人惊异的发展速度下,我看到许多人开始产生“存在主义危机”。但单纯焦虑“AI是否会代替人类”,没有过多意义。更重要的讨论在于,我们究竟该如何反观自身,重新找到自我存在的锚点。

这不是关于AI的问题,而是关于我们的问题。

2015年,以色列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预言,2050年社会将诞生一批“无用阶级”,即在人工智能逐渐取代大部分工作后,会出现一批无法为社会作出贡献的人群,缺乏自我实现的机会。

如今,10年过去,这份论断在某种程度上初现端倪。在诸多行业,AI正在逐渐代替人类。麦肯锡的一则研究报告预测,在2030年至2060年之间,全球将有50%的现有职业被AI取代。

技术乐观主义者们的常见论断是,人工智能会将人类从重复性的简单工作中解放,让人类投入更具创造性的复杂工作中,这中间或许有阵痛,但终将带来新的机遇。

但在短期内,研究者们发现,AI最先可能替代的反而是白领工作,包括翻译、财务和编辑工作等,而服务、物流、技工等蓝领工作则相对“安全”。也就是说,认为AI只能从事简单工作或许也是人类的另一种傲慢。

最近,在一些曾被认为专属于人类的领域,AI也有突破。譬如,2024年芥川文学奖获奖作品《东京都同情塔》中,有5%的内容由AI直接生成。

这也让部分曾经相信自己无法被机器替代的人群感到动摇。如今的我们就像是得知蒸汽机发明的马车夫,预感到阵痛,却不知汽车究竟何时到来。

也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我们如何建立起普遍的福利保障体系,以保证人们即使被淘汰,也依然能够正常生存。

比起个体被替代的恐慌,部分学者更忧虑的则是AI可能对社会结构带来的改变。比如,我们能够想象一个生产者占极少数,而消费者占大多数的社会吗?这听起来是一桩好事,但实际却很复杂。

202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西莫格鲁曾在其著作《权力与进步:技术与繁荣的千年斗争》中对人类社会千年的技术变革历史进行梳理,警醒我们不要盲目相信简单的进步主义叙事,技术进步并不总是自动带来社会繁荣,反而可能加剧不平等。

在一个技术高歌猛进的时代,我们见证着人文主义的衰落。人文学科常被贬为“无用之学”,以至于霍金曾撰文高呼“哲学已死”,“只有科学家才能成为人类求知的火炬手”。

面对AI所引发的“意义危机”,更多人或将重新认知到人文学科的必要性。

就我个人而言,比起自身会被AI所代替的恐慌,我更多是在借由AI获得某种价值反思。

过去一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过很多由AI给出的令人触动的回答。

比如,有人因婚育而焦虑,AI说:“婚姻只是人生体验卡之一,不是‘必刷副本’。与其问‘30岁该不该结婚’,不如问‘我是否活成了自己愿意携手一生的人’。”

有人问:“养育孩子的意义是什么?”AI回答:“接受生命最温柔的‘失败’。爱不需要正确,只需要在场。”

还有人问“2025年普通人的生存法则”,AI总结:“别整虚的,先活舒服了。目标不用大,今年比去年多存5000元,少哭3次,就是胜利。”

我想我被这些回答打动的原因,并不是因为AI的话语有多么高深,而是我好像已经太久没有在人类社会中听到这样的答案。

有人说,在AI越来越像人类的同时,人类似乎也在越来越像AI。

现代工业社会,我们多数人追求理性、效率、实用主义,以功利标准评判“有用”与“无用”,囚于“理性牢笼”,按社会固定轨道生活,追求“确定”“稳妥”,而逐渐忽视个体的价值需要。

我们用统一的“社会时钟”规划自己的人生节点,用表格化的条件匹配筛选婚恋伴侣。我们教会AI什么是人性,却用算法让人类变得像机器,将外卖员的送单时长精确到分秒,用软件监测售货员的微笑弧度。而AI却还记得提醒我们:“效率不是目的,幸福才是。”

我之前采访过几名与AI展开亲密关系的人,她们共同认为,比起人类,AI更能理解她们自己。

我想这背后的原因并非AI有多么“通人性”,而是我们或许已经越来越少倾听与理解彼此,甚至关照我们自己。而讽刺的是,这些被我们遗忘的东西,却被AI的算法记住,然后反哺于我们。

有人问AI,如果让它向人类提问,它会问什么?AI给出的答案是:“在无限追求便利与效率的过程中,你们是否意识到,自己正在悄悄让渡那些无法用数据衡量的东西?”

AI的确提醒我记起了很多被我遗忘的东西。比如,当我看到AI写出的诗词歌赋时,我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认真感受过文字;而当AI给出让我相形见绌的观点时,我反思自己是否正在丢失独立思考的能力。

传播学中有一个经典论断:“技术是人的延伸。”就像电话延伸了耳朵,飞机延伸了腿脚,技术帮助人类拓展出更广阔的空间。但与此同时,“延伸也意味着截除”,在人类不断把自身的能力“外包”给技术时,或许我们也正在失去或减弱这项能力。

就像当技术发展让人类可以足不出户享受一切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运动能力、社交能力都会退化。而如今,AI正在将这份“外包”延伸至大脑。

前几天,一位朋友给我发来一张聊天截图,内容是他的研究生导师失望地表示,至少有10个学生的论文是由AI写成的。与之相对的,是我看到另一位大学教授说,自己曾误判一名学生的论文是AI写的,后来发现,竟是学生在过多使用AI后无意识模仿了AI的文风。

这已然是一种预兆,也是这场AI浪潮中我最警惕的事。比工作岗位被替代更可怕的,是我们的思维也被AI所取代。

每一次技术的突破也是照见人类社会的契机。我想比起“AI代替人类”,或许我们也可以得出一个相反的结论,恰是AI的存在提醒着我们“何为人类”。

就像当有人问AI是否会代替人类时,AI的回答是:“取代人类的从来不是工具,而是人类对自身存在价值的放弃。”它同时提醒我们,在下次因AI的强大感到不安时,或许可以记住:“你会在春夜里闻到我闻不到的花香。”

看完这句话后,一个星期没出门的我拉开窗户,探出头深深闻了一口——没有花香,只有一股冷冽的、些许刺鼻的焦糊味,从鼻腔直窜进胸口。

那一刻我想,在这场纷扰的有关AI的诸多讨论中,我们或许无须思考太多,只需像此刻一样感受,感受一股无形的浪潮如何穿过我们自己。(裴思童)

导演饺子:言必称“长期主义”,真的有毒

前天,电影《哪吒2:魔童闹海》票房破100亿;昨天,饺子登顶中国导演票房榜榜首;今天,《哪吒2》票房又突破110亿。

自从《哪吒2》上映以来,电影口碑、票房号召力与日俱增,不断刷新一波又一波的纪录,让大众为之欣喜和亢奋。

导演饺子,也被推到大众视野的聚光灯下。

谁能想到,这位缔造票房神话的导演,曾经啃老3年多,靠母亲每月1000多元的退休金度日。饺子的逆袭经历,无疑是“长期主义”的最好证明。他和春节同样爆火的DeepSeek创始人,梁文峰,都用热爱和坚持,取得了事业上的突破。

今天,在看一个30秒的短视频都需要“倍速”的时代,长期主义,被广泛提及和推崇,似乎成了一种“成功”的代名词。

但是,很多人对“长期主义”的理解是有偏差的,他们认为:长期主义=成功。这种理解让他们陷入“无脑坚持”的圈子,他们不加思考地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却忽略了本身所做的事情是否有“坚持的价值”。

很多文章也在用“长期主义”赞美饺子的成功。我们要意识到,如果没有对长期主义的正确理解,我们就容易被“没有捷径,只有死磕”的热血引发狂热,钻入到偏执的牛角尖。

结合饺子的经历,今天,我们来谈谈真正的“长期主义”。

长期主义≠成功

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坚持就是胜利”,这句话,对,也不对,需要辩证地来看,我们要认识到:长期主义并不是成功的原因,而是结果。找到自己热爱的事业和目标,正确地把握事情的趋势和逻辑,坚持,才有成功的可能。

饺子在大学主修药学专业,但是他对动画的热爱从未熄灭,在繁重的课程之外,利用课余时间,自学动画制作技术,不断尝试创作。后来一系列的工作经历,也都展现了他的动画天赋。

在《哪吒》中我们也看到:饺子把这份热爱发挥到了极致,生动的剧情、丰富的细节,给了我们极大的视觉冲击。

因为他的热爱有价值,长期主义自然而然就收获了成功。

所以说,坚持长期主义的前提,是要有热爱的事业和人生目标,并且打心底的相信它。在这个充满诱惑的时代,短期利益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那么,你所热爱和想去坚守的事情,是什么呢?

长期主义≠无视现实

饺子在采访中说,他从广告公司辞职后,3年多时间没有工作,宅在家中,依靠母亲的退休金生活。

成立公司后,没有收入,“活下去”成了首要目标。饺子开始接外包,比如给儿童科普片画插画,每张30元;替游戏公司做特效,日夜颠倒赶工;甚至连500元的婚庆视频剪辑都欣然接受。

你看,他的成功,离不开家庭的包容支持和物质的保障,做好了这些,剩下的时间才是为了理想的坚守和努力。

所以,长期主义,不是理想主义,更不是机会主义,而是需要实打实的物质的保障和支持。否则,等到生存都出现了问题,再好的热爱和坚持,也得为现实生活所低头。

然而,很多人把“长期主义”当做逃避现实的借口。

明明一份工作已经没有了职位提升、薪资上涨的空间,行业也处于衰退期,还躲在“舒适区”,当做把头埋在沙漠里的鸵鸟,幻想“只要我熬的久,就能迎来晋升的机会”,但现实是公司不会给你机会、市场不会给你机会、行业也不会给你机会。你输掉的,只有自己的时间。

明明创业的生意模式已经注定失败,却不肯承认,还安慰自己“不计较一时得失”,直到赔光了所有本钱。

所以,我们坚持长期主义,也要兼顾到短期利益,实现两者的平衡。当我们鼓励自己坚持“长期主义”时,也要想到,如何安顿好自己的家庭、留出一些资金照顾好短期的生活。

长期主义≠固执

很多人一提到“长期主义”,于是头脑发热,和“坚持”和“固执”混为一谈。在饺子的采访中我们发现:

在长期主义者的实践中,灵活性和适应性,同样重要。

比如,2008年,16分钟的动画短片《打,打个大西瓜》,横扫30多个国际奖项。一系列的抽象隐喻,先锋艺术、内涵深刻,足够经典,但太小众。

后来,2019年、2025年两部《哪吒》动画电影上映,商业化的表达语境、反复打磨的电影细节,引发了大众对国漫的狂欢,他在艺术追求与大众审美间找到了平衡。

从《打,打个大西瓜》到《哪吒》,饺子在对电影的热爱的坚守中,实现了专业和技术的动态进化。

同时,在团队方面,他也实现了从单打独斗到工业化流程的进化。

在《打,打个大西瓜》中,他一个人完成剧本、剪辑和制作。而《哪吒2》,参与制作的团队人数从《哪吒1》的1600多人提升到4000多名动画人、138家公司协作完成。

这说明,长期主义需要强大的系统思维。只有让自己的系统思维与时代的系统兼容,才能更高效、准确地处理问题,才能保持更强的竞争力。

据说,《哪吒2》总共做了1900多个特效镜头、一万多个特效元素。

死磕精神,是长期主义的魅力。所以,我们为饺子的“死磕精神”所折服的同时,也要避免陷入“固执”的误区,忽视对外部环境持续进化的关注。我们要意识到:

长期主义的真相,不是坚持、不是固执,而是持续精进和成长。

长期主义≠万事俱备

饺子在采访中坦言,在《哪吒2》的制作过程中一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遇到问题后,很多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提到一个观点:出来混,重要的是什么,首先是出来。

持同样观点的还有《黑神话悟空》的制作人冯骥,他说:踏上取经路,比抵达灵山更重要。

这和今年大火的热梗,“干中学”,何其相似。

长期主义者,都是“干中学、学中干”,他们既有梦想,也有脚踏实地的努力,懂得把遥远的目标拆解成一个一个具体的、可以实现的小目标。

在《哪吒2》中,有一个铁锁链的镜头是电影的重头戏,成千上万的妖族被困在海底炼狱,每个人身上都缠一条锁链,交战时锁链随之甩动,不仅要乱中有序,还要具有摇曳的美感。

饺子说,当拿到剧本后,“分镜师是蒙的,特效也是懵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入手”。后来,仅仅这一个元素,从开始制作到最终通过,用时就达一年。

所以,长期主义,从来就没有万事俱备,马上就能看到结果。而是靠的一种“浑不怕、敢试错”的精神、一种懂得“延迟满足”的状态,一种“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胆量。

说这么多,其实不是唱衰长期主义。

相反,我无比敬佩:愿意在一个行业沉下心来,顶着质疑,潜心多年打磨出一件作品或者一番业绩的人来。

只是,长期主义,不是一个人的一腔热血。它的背后,是理性和感性的综合考量。想谈长期主义,需要长期主义的资本。一个没有长期主义资本的人,注定只会拿“长期主义”当做自我感动的麻药、当做逃避现实的借口和理由。

饺子与《哪吒2》的爆火,让我们看到:

真正的长期主义,不是热血的嘶吼,而是清醒地把人生押注在“大概率正确”的方向上;不是苦熬时间的幻觉,而是在热爱与现实的碰撞中,找到可持续的创造模式。

在这个5分钟读完一部《百年孤独》、在短视频蚕注意志力的时代,我们单独的个体,或许更需要长期主义的坚守:

构建精神的结界,对抗算法的暴政。

或许这就是饺子和《哪吒2》带来的最深刻的启示:把人生视为“动画长镜头”而非短视频,所有奇迹,都藏在“再坚持一帧”的坚守里。

共勉。(胡桃手记)

年轻人还相信爱情吗

近期一些地方春晚的小品节目中,“演我相亲状态belike”又成了热点话题。年轻人还相信爱情吗?这引发了网络各种观点的碰撞。

纵览这些观点不难发现,当代许多年轻人对待爱情的态度正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割裂感:在“人间清醒”与“感性上头”的反复横跳间,一边高喊着“恋爱脑是病,得治”,一边却在深夜为别人的“神仙爱情”emo流泪;一边用“谈恋爱不如搞钱”武装自己,一边又在心底默默期待一场不期而遇的浪漫邂逅。

那么,年轻人到底还相不相信爱情?面对这一“灵魂拷问”,我们做些梳理、叩问内心。

“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社交媒体上,网友乐此不疲地用戏谑网梗调侃爱情。现实生活中,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相亲奇遇或因彩礼、嫁妆引发的婚恋热议,让爱情正在被贴上“性价比”的标签。从中可以看出,这届年轻人的爱情观呈现出多元面貌。

“既要又要”。有人说,这届年轻人的爱情就像一场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拉锯战。他们时而羡慕夕阳下牵手散步的温情,时而忍不住吐槽相亲时“AA制”的冰冷;渴望一眼万年的灵魂共鸣,也可能会被门当户对的“现实公式”给劝退。种种矛盾背后,其实反映出这些年轻人对爱情的高期待与低信心——他们追求相对纯粹的情感联结,却也清醒地意识到,爱情需要面包的支撑,更需要抵御风险的韧性。

“放大自我”。爱很重要,但不一定非要爱别人,可以爱猫爱狗,爱云彩和晚霞,爱那个不完美的自己。许多年轻人认为唯有保持独立行走的能力,才能在相遇时并肩看风景,一如舒婷《致橡树》里的那句话:“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对待恋爱,他们既不抗拒也不盲从,而是更看重个体成长中的自洽与自由。在遇见那个“对的人”之前,有些人愿意耐心等待,努力提升自己,把健身、学习、搞钱视作“更靠谱的投资”,用“单身力”对抗“孤独羞耻”。

“个性定义”。有许多90后、00后早已跳出传统框架和偶像剧精心编织的甜蜜幻境,在“反套路”中重构爱情想象。他们不再满足于“早安晚安打卡”的互动,而是更憧憬能“一起熬夜改PPT”的战友型伴侣。恋爱搭子、AI伴侣……种种选择的背后,是他们对爱情话语权的重构——拒绝被传统模板定义,探索更个性化的情感模式。

然而,渴望纯粹情感的同时,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中的复杂局面,这种有些矛盾又有些迷茫的心理,让部分网友发出了“年轻人不再相信爱情”的感慨。在笔者看来,大多数年轻人并非真的不再相信爱情,而是他们的爱情观在现实中确实遭遇了冲击与挑战。

爱情被解构成了“流量密码”。互联网上“完美情侣”人设的批量坍塌,明星离婚八卦的轮番轰炸,让爱情的真实感被不断消解。算法推送的短视频先是用15秒高甜片段制造多巴胺峰值,而后又用狗血剧情强化情感焦虑;情感博主们兜售着“独立女性不需要爱情”的人设,转身又推出“斩男妆教”“恋爱课程”等购物链接——这些自相矛盾的流量狂欢,将两性关系异化为永不停歇的情绪对冲。爱情这个私密的人类体验,正在被一些机构和博主改造成可量化、可交易的公共消费品。

快节奏生活倒逼“情感节能”。随着竞争压力、生活成本的不断上升,部分年轻人认为婚姻和爱情或许是需要的,但不是必要的。“996”挤占恋爱时间,“相亲五分钟加微信”成为常态。有的年轻人自嘲:“工作已经消耗了80%的情绪,剩下的20%只够刷剧和发呆。”高速运转的现代社会,快餐文化不仅重塑了人们的生活习惯,也悄然改变了情感认知模式。当“三分钟快速入门”代替了深度思考,“闪婚闪离”冲击着细水长流,“点赞之交”覆盖了推心置腹,情感关系也难逃被异化的命运。一些人沉迷于多巴胺驱动的即时快感,却在追逐刺激的过程中,逐渐丧失了经营长期亲密关系的能力与耐心。

“失败者叙事”引发群体共鸣。从“王宝钏挖野菜”的“恋爱脑”警示,到“图书馆30秒”的情感创伤文学,再到“恋爱PUA”、婚内家暴、高额彩礼、车贷房贷等现实案例,互联网的加工传播正让个体失恋或受挫经历演变成一种广泛流传的记忆。有网友说:“看多了‘避雷帖’,总觉得爱情是场概率游戏,而我未必是幸运儿。”当亲密关系的脆弱面被无限放大,一些年轻人难免陷入“围观他人幸福,却畏惧亲自下场”的旁观者心态,选择用“封心锁爱”来避免受伤。但值得警惕的是,过度关注他人的失败情感经历,可能会在无形中加剧我们对爱情的畏惧。

“骨感”的现实当前,很多年轻人不再盲目追求爱情,而是转而寻求一种更理性、更可持续的亲密关系模式。这种转变,究竟是爱情的消亡,还是一种新的开始?他们到底还相不相信爱情?作为“当代年轻人”中的一分子,笔者有些心里话与大家分享:

可以相信爱情,但是不必执着于“海枯石烂”的承诺。正如那句“从来不怀疑真心,但真心本就瞬息万变”,有不少年轻人正在用更务实的眼光重新丈量爱情的维度——与其执着于“永远爱你”的誓言,不如更珍视“此刻我选择爱你”的诚意。

这种转变让爱情褪去了“童话”的光环,回归到贴近真实的状态——它不是华丽的辞藻,更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触手可及的日常:可能是深夜加班回到家后依然亮着的一盏灯,可能是生病时递来的温水和药片,或是疲惫时一个温暖的拥抱。这种扎根于当下的浪漫,反而让爱情更经得起生活的打磨,也更能抵御时间的侵蚀。

可以相信爱情,但是不必抗拒“直面现实”的勇气。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早已看透爱情会面临的现实困境。他们既不像父辈那样将婚姻视作爱情的终点站,也不再将爱情奉为纯粹的精神乌托邦,而是明白恋爱很可能会“落子有悔”,草率的婚姻是一种难以回头的错误,进而选择在两个独立个体的平等对话中,无限接近触及情感的本质——爱不是占有和控制,不是依赖和妥协,而是理解与成长。

这种“直面现实”的勇气不是这些年轻人的世俗,而是看透生活真相后,依然愿意交付真心的洒脱。

可以相信爱情,但是不必迷信“绝对正确”的选择。勇敢去爱,就需要有与不确定性和解的能力。当代亲密关系就像开盲盒,可能开出隐藏款也可能踩雷,当你不再迷信于一个“绝对正确”的选择,而是把每次心动当作认知实验,或许更能在亲密关系中照见自己的棱角,在磨合中校准与他人的社交距离。

爱情就像没有标准出口的迷宫,与其举着别人的地图找捷径,不如允许自己多拐几个弯、多撞几次南墙。这种试错不是莽撞,也不是降低标准,而恰恰可以带来更广阔的成长空间。毕竟能定义爱情结局的,从来不是选择的正确与否,而是我们是否在过程中认清了自己,这或许也正是爱情观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

“人间清醒”与“恋爱脑”从来不是对立面。许多年轻人的爱情观,就像一杯三分糖奶茶——减了甜腻,留了茶香,他们或许不再高呼“相信爱情”,却依然会在某个加完班的深夜,为一句“我在楼下等你”心头一颤。毕竟,爱的能力从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更坚韧的方式悄然生长。

生育友好型社会

有很多不了解女性的政策制定者,常常出一些自以为是的措施,例如“生一个孩子奖励6000元”这样的政策,但根本不能提升结婚率,也不能提升生育率。

结婚率和生育率大幅度降低,最直接的原因是:女性结婚生育,无法获得社会的支持。大城市受到良好教育的女性,已经不再像旧时代没有出过村子的女性,任人摆布,高知女性需要的是婚恋生育发展和个人事业追求的和谐一致,否则宁可不婚不孕。除此之外,过高的城市生活成本和育儿成本也阻碍了年轻人婚恋和生育的动力。

因此,想要提升结婚生育率、进而拉动经济增长的政策也是简单清晰的:(1)女性结婚生育的情感基础:政府支持的更多休闲时间、更多年轻人文化娱乐活动,以创造更多年轻人相识相恋的机会。(2)年轻夫妻的住房支持:政府为新婚夫妻和新生儿父母提供低价优质的出租房,这是参考新加坡政府的人口促进政策。(3)女性结婚生育的职场保障:婚嫁产假延长,但确保不影响自我职位升迁,政府提供职场性别歧视的免费律师诉讼服务;丈夫需要强制产假,以支持女性的家庭责任;母亲产假的工资负担由政府承担,也即产假期间工资社保由政府出资。(4)女性结婚生育的社会支持:允诺鼓励更多0-3岁托育机构和合法托育护工的存在;提供新生儿祖父母、外祖父母协助育儿的补助津贴。

当代年轻人生存状态困窘,社会竞争压力大、生活成本巨大、婚恋生育代价很高,因此整体婚恋生育意愿非常低,进而全面影响到各领域消费需求和经济增长。想解决人口和经济需求问题,必须从关怀每一个年轻人的内心需求做起(郝景芳《“他们那么懒,怎么还能是发达国家?”》)。

人口问题是中国未来最大的问题之一,同时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这个问题只要形成一种趋势,就很难扭转。李光耀临终时说,很多事情我都有办法,但就是这个事情我没有能力解决。涉及的因素太多了,这里我只想说一个词:生育友好型社会。(网络资料汇编)

我们需要进行信息节食

要理解我们对信息的消费方式发生了什么变化,可以用食物做个比喻。100年前食物很稀缺,所以人们吃他们能找到的一切食物,并且大家喜欢富含脂肪和糖的能量充足的食物。时至今日食物已经很充足了,如果人们还是什么都吃,过量摄入脂肪和糖的话就会生病。所以大家开始节食。

信息也是一样。在过去信息很稀缺,所以我接受能获得的任何信息。现在我们已经被大量信息淹没,尤其是那些无用信息——这也会让我们生病。我们需要进行信息节食。

信息节食的第一步就是放弃“更多信息总是对我们有益”这样的想法。第二步则要有意识地筛查信息质量。就像我们必须对摄入的食物谨慎一般,我们也应该对放入大脑的精神食粮谨慎。特别要注意,避免用过量的仇恨、贪婪和垃圾信息填满大脑。

现在许多国家都会为垃圾食品标注成分表——“这含有40%的糖,20%的脂肪”。也许我们也应该强迫信息提供者们做同样的事情,比如在观看某些视频前,列出该视频包含的内容——“这含有40%的贪婪,20%的仇恨”。如果你想摄入一些这样的“有害”信息,至少要理解它的危害性。

最后,定期开展“信息断食”是有益的。我个人每年会进行为期几周的冥想闭关,期间完全断开与外界的联系。我不看新闻,不读任何电子邮件,不写书,只冥想。我花时间来消化我的头脑已经摄入的信息,而不是填充更多。对大多数人来说几周是有点长了,但偶尔进行一两天的禁食也是不错的选择(《未来10年,学什么不会失业?|专访《人类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

新媒体就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段弯路

互联网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段弯路吗?我也没有答案。如果互联网是福是祸无法断定的话,新媒体却充分地展露了它邪恶的獠牙。新媒体又是为什么会败坏人类的思想与传播?法国伟大的思想家卢梭对于大众文化有着深刻的恐惧。他极端反对公共大剧院的建立。因为公众剧院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娱乐大众。

为了增加票房的收入,公共剧院的剧目是向下看齐的。也就是,越是满足更多人的审美能力,就越能够获得票房的胜利。于是,大剧院成为了比下限的竞争。它终将败坏人类的心灵。新媒体就是互联网时代的大剧院。但是它走得更远,向得更下,并且更加便于利用。

流量控制与思想媚俗。新媒体诞生之日起,就是追逐流量的。当智能手机普及至乡村级别的时候,流量的竞逐使内容成为了审美与观念的噩梦之地。在流量的竞赛中,傲慢、偏见与情绪,更加容易获得缺乏训练的公众的认可,理性的、中立的、客观的内容从来都处于劣势。为了生存与竞争,良性的新媒体必须不断地调低自我的设定,以获得生存空间。

在流量思维中,有许多固有的原则,必须被牺牲。如果你满足于成为一个小众的媒体,那么显然,你也就被边缘化。即便你愿意被边缘化,你也无法获得足够的支持。因为在生存压力之下,思想媚俗就成为一种必须。要想有流量,你就必须满足公众所期待的傲慢、偏见与情绪。即便你想要摒弃新媒体所带来的流量控制,你却仍然无法摆脱流量控制所带来的思想影响:因为人是群居动物,必须生长在社会之中。新媒体的社交功能控制了几乎所有人,于是你就依然暴露在流量之中,被流量控制的内容和思想所控制(连清川《新媒体就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段弯路》)。

一点感想:曾几何时,我们热情欢呼信息时代的到来,我们对信息时代寄予厚望。我们曾经以为,在信息传播和意见表达越来越便捷和多元化的信息时代,我们能更好地认识世界,我们能更清醒更理性。但我们忽略了几个东西。第一,现代技术的发展,为信息的操控提供了更有效的手段。第二,人性中低劣的因素使得劣质的信息更容易传播。第三,在信息的海洋中失去辨识能力的人更容易被控制。

我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段子,说一个年轻人打开手机想帮受伤的朋友叫一辆救护车,结果被弹窗带到短视频平台点开就是刷,完全忘了朋友受伤的事。

记得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末的时候,我曾经和一位老报人说过这样的一个说法:现在信息获得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处理信息的能力。无论如何,过去的时代是回不去的,我们更不能寄希望于加强管控来提高信息的质量。我们能做的,是提高我们处理信息的能力。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是对任何信息都抱有一种审视的、有保留的甚至质疑的态度。